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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是吳厝連連集合場,現在被夷平了。也許還有些伏地堡躲在樹叢裡,不過當時我一個人去拍照
,可不敢隻身闖入。


把人送到花崗石,也把喝到爛醉不省人事的連長弄回連長室之後,連附打算把部隊解散,叫所有人都
回去睡,明天本連要接戰備,一早還要應付可能會來的督導。

突然,所有人都聽到,熟悉的腳踏車聲從大門哨那裡騎進來的聲音了。這回,除了那彷彿生銹騎不動
的鏈條聲,又加上了按著煞車的尖銳磨擦聲,朝著連集合場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這下子,全部的人都傻眼了,本來部隊還是朝著安官室、背對大門方向的,大家看著連附的眼睛直直
地看向大門方向,也都跟著轉頭向後看。沒有東西,就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咔啦咔啦、嘰~~~,咔啦咔啦、嘰~~~,咔啦咔啦、嘰~~~」

聽起來就像是踩兩下按一次煞車的尖銳聲。突然,停了,然後是一片無聲。

「.............」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離最遠的砲三陣地,戰備鐘突然響了起來。

「馬的,誰去敲砲三的戰備鐘,不想活了。」一群老兵開始詌譙起來。

可是不對,連老到不用集合的老兵都已經出來看部隊了,哪有誰能躲在砲三陣地敲鐘,突然全部的人
面面相覷,全身起「加冷筍」了。

砲三的砲長,是士官長,所以士官長也帶了砲三的老兵和菜鳥都過去查看。

沒看到人,但是戰備鐘還在搖晃,該不會是有匪諜潛入本連吧。可是,整個感覺看來,事情好像比較
像是有鬼吧,不然那兩個通信班的是怎麼回事,肯定是撞邪。大家都心照不宣。

連附看情形不對,只好趕忙把部隊解散,只留下接下來該交接班的衛哨在安官室。其餘人解散回班堡
,當然我們就差沒手拉手回去班堡了,誰敢單獨行動?回到班堡,大家也都累了,我們砲四班只有我
和另一個二兵、一個一兵和一個不管事的伙房上兵。砲長返台去了,我們砲班的老兵也不管我們就睡
他的覺去。

問題是,這整夜,那班堡的木門總是過一陣子就被敲一下,也不像是風吹,擺明就有「東西」在外面
敲門。這漫長的一夜,我們菜鳥都沒人敢睡,更沒人敢出去看!每個人都下意識地看著班堡的木門,
直到天亮。




部隊著六點甲種服裝集合,火砲也都推出砲堡準備迎接戰備週的開始,但每個砲班的人都好像沒睡般
掛在黑眼圈在臉上。

昨天昏倒的通信班的曹班長和班兵都在花崗石醒來了,打電話回來連上時就說,當時他們兩個溜去砲
三砲堡喝酒,喝到差不多時,也搞不清楚什麼情形在旁邊就有人跟他們吵起來,一直說他們兩個太吵
了。曹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那個人」灑了泡尿,兩人就跑回通信班。

兩人回到班堡前,突然覺得不對勁,怎好像有一堆黑影站在班堡上面的木麻黃樹下看他們。正要進班
堡時就被黑影給拖了幾公尺倒地,接下來就不省人事了。


「昨晚發生的事,都是因為通信班軍紀不良,剛受訓回來的下士就敢帶著兵溜到砲堡去喝酒。」

「通信班下戰備後,接著管制休假三週。」

連長終於醒來主持早點名了,連附也跟著宣布今日戰備人員編組和各戰備砲人員編成。看起來一切還
是恢復正常,連隊也要正常接戰備了。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這次是從大門崗哨傳來的戰備鐘。

所有人立刻就戰備位置,各砲班也就位了。

看到的是砲指部的兩台小車開了進來,其中一台是指揮官的小車。指揮官下了車就跟連長往砲三走去
。另外則是指揮部的幕僚,應該是作戰官和訓練官,一個直接走到射擊指揮所裡下射擊指令了,另一
個則在砲班督導砲操。

「射擊任務,標定第六射向,全連榴彈A批號,四號裝藥瞬發信管.........」

「那個誰,扛大架給我扛不起來,我看是欠操。」

「馬的,調射向是要調多久,再慢慢來沒關係,看我怎麼操你們。」

早上砲操才開始,就出事了。在沒人搞得清楚怎麼回事的瞬間,砲二陣地的一個二兵,被砲架給撞倒
,大概是骨折吧,急急忙忙就由砲指部的小車直接送花崗石醫院了。下午砲五陣地,在移動火砲時,
測量班謝班長的右腳就被砲輪給壓了過去。

這一整個戰備週裡,通信班戰損兩員、測量班一員、砲二班一員,總共就四個人在花崗石了。連上真
的是人心惶惶,尤其是我們晚上站內衛兵要叫哨時,都要再拉一個同梯出來一起去叫哨,後來值星官
索性就把內衛兵排成雙哨,叫哨就兩個人同時行動。

營長也覺得整件事情不對勁,命令連長在下戰備之後,準備鮮花素果,在全連砲班砲陣地祭拜火砲。
在祭拜完之後,也許是安定了人心,就沒再出什麼大狀況。倒是一開始出事的通信班曹班,好像從花
崗石回來之後,就整個人怪怪的像中邪一般,後來還鬧出了自裁的事件。人是沒怎樣,但是營長也覺
得他不適合再待在吳厝連,就把他人調到營部連去就近看管。




事件發生後的一個月左右,吳厝連正式解編撤離楓蓮山。我在本連撤離之前,就被派至金防部幹訓班
受訓,在我還沒結訓時,我的連隊就解散了,結訓回來也就直接到營部連報到。吳厝連,漸漸地在木
麻黃、雜草藤蔓叢生的情形下,淹沒在樹林裡。那些無法解釋的事,也只能解讀成是在解編前人心浮
動下的一種集體心理狀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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