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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在金門當兵的日子。那是一段在雲端之上，國境之西的故事。
那年夏天，在最炎熱的暑假(對我們而言，再也不是暑假了)。我們揹著陸軍黃埔
大背包，頂著大太陽從新訓中心，一路行軍、上火車(最慢的普通車)到了新兵
最怕的終點站---高雄港。大家都知道，若火車一路南下，而你一直還沒下車的
話，那恐怕你以後的單位就是在外島金門了。所以，到達了高雄下車的人，都知
道自己這兩年的飄流到外島的命運了。
開往金門的船上，充滿了被禁錮的靈魂，和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大家對金門部隊
的情形，多少都因有些傳聞或耳語而一知半解。唯一有共識的是，這兩年可不好
過了。我們在船上待了二十幾個小時，出發時，我看到有人對著高雄的夕陽流淚
。也看到，有人在船上甲板遲遲不進船艙，就為了多看一眼自己心愛的故鄉。畢
竟，這一去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回來。
船在金門料羅碼頭靠岸，在船上等待漲潮時。遠遠的看到那是一座不算小的島，
上頭甚至還有一座小山(後來才知道叫太武山，上面有勿忘在莒石頭的那座)。
踏上這島的第一眼，就望見了一座石碑。五個大字刻在上面---與島共存亡。唉!
恐怕這兩年，真的是得與這金門島共存亡了。
分發了單位，到了金門最多的兵種單位----野戰砲兵。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會再經
歷一次八二三砲戰般。想來是有點可怕。但那新兵菜鳥的日子倒是沒有太多的時
間，讓你思考，讓你有空閒思念。所以在疲倦之外，也沒太多時間想太多。
事情也並不是那麼糟糕，連隊為了讓到部的新兵有點抒解。規定到部三個月之後
就可以返台休假。可是大家一想到這兩年就這麼四次假，心情是不可能好轉的。
後來才知道，我們休假回家，可以搭飛機。再也不用忍受那永遠帶著異味，空調
永遠維修中的海軍運輸艦了。
第一次返台，是在半年之後的事了。人到了金門尚義機場，想像著那台灣的一切
，好像很不真實。兩個小時之前，天還未亮，我還站在連上迎風面的衛哨亭端著
步槍執勤。後兩個小時，已經在機場大廳看著人來人往，準備上飛機了。這簡直
是，地獄與天堂。
飛機在陰陰的飄著霧的天氣，很不情願的降落在跑道上。踏上了停機坪，我和同
袍忍不住歡呼了起來。哈，要離開這不是人待的小島啦。
飛機在塔台指揮下，緩緩地滑向跑道。軍用機場兩旁的防空砲兵站在砲塔上，向
飛機敬個禮。隨著炸開來的引擎聲，很快的加快了速度向上拉抬。我轉頭看著慢
慢縮小的金門，覺得飛起來的不是飛機，而是我自己。遠遠的那些山影，就是中
國大陸了。而原來我們和中國是如此的接近。啊，雲端之上，國境之西。竟是如
此的美麗。
機長報告，目前本班機的飛行高度一萬七仟英呎..............台北的天氣是陰
雨、氣溫十四度。想到快回到台北了，心情比一萬七仟英呎HIGH多了。飛行航線
經過了澎湖上方，看著那六十四座大小島嶼、一道道的浪花和船隻。真是個美麗
的地方。
一萬多英呎，是不會有陰雨的。陽光灑進了窗內，我在溫暖的機艙中小睡了一下
。彷彿，那些在金門的日子都是一場夢而已。而我醒來後，就會在最熟悉的地方
和最熟悉的人相見。
開始下降時，醒來。看著這個陰陰的城市，下著綿綿的雨。心情竟是如此的激動
。我對這城市竟是如此的熟悉而陌生。所有的事情都不知是真是假了。這些建築
物、捷運、中山足球場、建國高架、和跑道旁看飛機的釣蝦場。這些都是我日夜
想念的地方，在夢中最常回到的地方。
飛機終究會在幾天後，再回到冷風中的金門。而我在雲端之上、國境之西的日子
還會繼續下去。
然而，再也不會有像這次夢境般的飛翔了。
那年夏天，在最炎熱的暑假(對我們而言，再也不是暑假了)。我們揹著陸軍黃埔
大背包，頂著大太陽從新訓中心，一路行軍、上火車(最慢的普通車)到了新兵
最怕的終點站---高雄港。大家都知道，若火車一路南下，而你一直還沒下車的
話，那恐怕你以後的單位就是在外島金門了。所以，到達了高雄下車的人，都知
道自己這兩年的飄流到外島的命運了。
開往金門的船上，充滿了被禁錮的靈魂，和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大家對金門部隊
的情形，多少都因有些傳聞或耳語而一知半解。唯一有共識的是，這兩年可不好
過了。我們在船上待了二十幾個小時，出發時，我看到有人對著高雄的夕陽流淚
。也看到，有人在船上甲板遲遲不進船艙，就為了多看一眼自己心愛的故鄉。畢
竟，這一去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回來。
船在金門料羅碼頭靠岸，在船上等待漲潮時。遠遠的看到那是一座不算小的島，
上頭甚至還有一座小山(後來才知道叫太武山，上面有勿忘在莒石頭的那座)。
踏上這島的第一眼，就望見了一座石碑。五個大字刻在上面---與島共存亡。唉!
恐怕這兩年，真的是得與這金門島共存亡了。
分發了單位，到了金門最多的兵種單位----野戰砲兵。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會再經
歷一次八二三砲戰般。想來是有點可怕。但那新兵菜鳥的日子倒是沒有太多的時
間，讓你思考，讓你有空閒思念。所以在疲倦之外，也沒太多時間想太多。
事情也並不是那麼糟糕，連隊為了讓到部的新兵有點抒解。規定到部三個月之後
就可以返台休假。可是大家一想到這兩年就這麼四次假，心情是不可能好轉的。
後來才知道，我們休假回家，可以搭飛機。再也不用忍受那永遠帶著異味，空調
永遠維修中的海軍運輸艦了。
第一次返台，是在半年之後的事了。人到了金門尚義機場，想像著那台灣的一切
，好像很不真實。兩個小時之前，天還未亮，我還站在連上迎風面的衛哨亭端著
步槍執勤。後兩個小時，已經在機場大廳看著人來人往，準備上飛機了。這簡直
是，地獄與天堂。
飛機在陰陰的飄著霧的天氣，很不情願的降落在跑道上。踏上了停機坪，我和同
袍忍不住歡呼了起來。哈，要離開這不是人待的小島啦。
飛機在塔台指揮下，緩緩地滑向跑道。軍用機場兩旁的防空砲兵站在砲塔上，向
飛機敬個禮。隨著炸開來的引擎聲，很快的加快了速度向上拉抬。我轉頭看著慢
慢縮小的金門，覺得飛起來的不是飛機，而是我自己。遠遠的那些山影，就是中
國大陸了。而原來我們和中國是如此的接近。啊，雲端之上，國境之西。竟是如
此的美麗。
機長報告，目前本班機的飛行高度一萬七仟英呎..............台北的天氣是陰
雨、氣溫十四度。想到快回到台北了，心情比一萬七仟英呎HIGH多了。飛行航線
經過了澎湖上方，看著那六十四座大小島嶼、一道道的浪花和船隻。真是個美麗
的地方。
一萬多英呎，是不會有陰雨的。陽光灑進了窗內，我在溫暖的機艙中小睡了一下
。彷彿，那些在金門的日子都是一場夢而已。而我醒來後，就會在最熟悉的地方
和最熟悉的人相見。
開始下降時，醒來。看著這個陰陰的城市，下著綿綿的雨。心情竟是如此的激動
。我對這城市竟是如此的熟悉而陌生。所有的事情都不知是真是假了。這些建築
物、捷運、中山足球場、建國高架、和跑道旁看飛機的釣蝦場。這些都是我日夜
想念的地方，在夢中最常回到的地方。
飛機終究會在幾天後，再回到冷風中的金門。而我在雲端之上、國境之西的日子
還會繼續下去。
然而，再也不會有像這次夢境般的飛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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