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形陣地戰備任務
那年,命運之輪,把我們推上了金門前線。
在金門,我們在命運的安排下來到野戰砲兵營,我們在砲陣地渡過了這兩年的戰備生涯。記得來到部隊第一天,砲長帶著我穿過兩個砲陣地,看到推出來在陣地上的火砲,昂然而立。砲長說,火砲推出來,是因為我們連上正當值戰備任務。我們住的地方就在砲陣地旁的碉堡,稱之為班堡。裡面是可睡八人上下舖鋁床的小小空間。
每天清早,在砲長學長們還沒起床,我和大我兩三梯的菜鳥學長就得提早半個小時起床。我們要先在班堡外面把堡上的木麻黃枝葉掃乾淨,然後去砲堡把火砲所有白鐵部位的銹斑擦掉上油。遇到下雨時就得快把駐鋤坑裡的水給舀出來,把砲堡內的地板弄乾,以免火砲生銹得更嚴重。雖然,我們連砲操都還不會,但我們知道,這門火砲就是一定要照顧好,別丟了砲班的臉。
第一天,就遇到督導官來連上敲戰備鐘,不一會就見全連弟兄從中山室、從油庫、從班堡,從任何你看不見的地方衝出來,衝向砲陣地集合。我們菜鳥,分配到的是警戒待命班,還沒資格跳砲操,只能在連集合場集合。接著,很快地就聽到從砲陣地傳來一陣一陣砲操口令,很有精神、整齊劃一「發射了」的聲音。我們雖菜,也知道這個砲連應該是很精實的。當然,接著開始學砲操時,砲長學長們就站在環形陣地上面觀看,不行的,鋼盔就直接飛下來砸人了。當然,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知道誰是在摸魚裝傻,誰是真的認真在學。
雖然,我也很想當上砲長指揮一個砲班,又或者可以進指揮所學習射擊指揮,這才像砲兵嘛。然而連長可不放過這難得一來的大專兵,接業務是必然的,那麼連部班各參可盼到了難得一來的學弟,當然要抓來當徒弟了。於是,我人住在砲班,卻不能好好當個砲手,只能跟著第一個師父去學洽公學業務了。或許看在同梯的一般兵眼裡,接業務是個爽缺,然而我卻一心想著能不能當個砲手,或是能不能送我去砲兵幹訓班升個砲長。當然,命運之輪還是把我推向國軍精實案去了,因為精實案所以基層參謀業務變得比較複雜,我是逃不掉的了。於是,被送去太湖的幹訓班受步訓、文書訓,回來準備精實案任務就成了我這個砲長夢的結局了。
幹訓班回來後改編至營部連,正式接業務,師父也退伍了。到了營部連,果然沒有火砲可碰了,只能在業務上學習了。然後,命運之輪沒多久,又將我推回砲兵連去了,於是我又回到那個有輪值戰備、有砲操可跳的地方去了。屆退之時,我的業務又交給徒弟之後,就好好地待在連上過老兵的生活,這時才有機會好好地跳跳砲操、摸摸火砲。戰備時,我也會去一門比較遠的火砲,當起砲長,接接指揮所電話、下下射擊任務,一圓當年的砲長夢。
命運之輪,最後還是轉向了砲陣地。我們的環形陣地,從此不再光鮮亮麗,沒有了真正的砲兵駐守,長了雜草,標寫著古寧頭、料羅、太武山等射向的銘牌也快看不見了。我們的命運之輪,剩下一點點尊嚴的白色箭頭寫著第幾射向還依稀可見。然而,屬於真正砲兵的精神,又是否還長存在千千萬萬個退伍的老兵心中,不被遺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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