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維諾的備忘錄

山外車站

山外街景

僑聲戲院



一直記得，第一次在金門搭公車，是由金城發車前往山外車站，那整車的阿兵哥和少數的金門在地人
，形成一幅有趣的景象。

一直記得，一整群阿兵哥被步巡機巡的憲兵給趕進了山外車站的廁所裡，躲了很久不敢出來，最後還
是被抓了幾個記了違紀。

一直記得，山外車站外就是一整排木棉樹，總讓人想啍起那首「長長的街好像在燃燒」的「木棉道」
，接著就想起唸書時台北公館羅斯福路的木棉樹。

一直記得，和連上同梯的弟兄或幹訓班同期的兄弟，買了飲料在金門最豪華的僑聲戲院看上兩齣電影
，再出來街上書局翻幾本書，渡過一個休假日的輕鬆。

每個金門退伍的弟兄，總記得一些關於山外的熱鬧，也許是某家小吃店，也許是某齣電影，也許只是
某隻街上的公共電話，我們總能記住關於這個小鎮的一些片段。我們都曾把台灣家鄉的某個場景搬來
山外，假裝它是萬華西門町、假裝它是台中車站一廣街區，假裝它是某個你熟悉的角落，它也就真像
是了。

而我們也總記得那街上，滿滿的緣色軍帽和迷彩服，騎樓裡根本找不到可以站著不動的地方。休假日
的山外人聲鼎沸，都是軍人都是阿兵哥，當然也少不了軍紀糾察和憲兵。然而，這些場景依舊在，只
是戲班全部解散了。在空空的佈景裡，我們尋找當年自己演過的小角色，尋找當年演戲的那個角落，
然而這山外的大佈景裡，卻遍尋不著穿迷彩戲服的角色。照片的拍攝日期是星期天，如果早個十年，
這幾張照片會被大量的綠色填滿吧。

在我騎著機車，匆匆離開這個太武山之外的小鎮時，在我眼角餘光裡，好像又瞥見當年那個年輕的自
己，正要踏上公車回金城那一邊的連上，帶著一點休假的愉快和要回連上的惶恐，複雜的心情。